CZ拿下了FTX，卻引爆了加密世界的真雷曼

11 月 9 日凌晨 0 點，SBF 在自己的社媒賬號發佈推文：

「大家好，我有幾件事要宣佈。

事情兜了個圈子，我們已經與 FTX 的第一個投資者，也是最後一個 Binance 達成了戰略交易協議（正等待進行盡職調查）。我們的團隊正在按原有的情況清理提款積壓，這將消除流動性緊縮；所有資產將 1:1 覆蓋。這是我們要求 Binance 加入的主要原因之一。這可能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全解決，我們對此表示歉意。

非常感謝 CZ、Binance 和我們所有的支持者。這是一項以用戶爲中心的開發，有利於整個行業。CZ 在構建全球加密生態系統和創造一個更自由的經濟世界方面已經做出了難以置信的工作，未來也將繼續如此。我知道，媒體上一直有傳言稱我們兩家交易平臺之間存在衝突，但 Binance 一再表明，他們致力於打造更加去中心化的全球經濟，同時努力改善與監管機構的關係。他會將一切打點好。（請注意 FTX.us 和 Binance.us 這兩家獨立公司目前不受此影響。FTX.us 的提款一直是可用的，資產完全支持 1:1 覆蓋，並且運行正常。）」

10 分鐘後，CZ 緊隨發文：

「今天下午，FTX 因流動性出現嚴重緊縮向我們尋求幫助。爲了保護用戶，我們簽署了一份不具約束力的意向書，（Binance）打算完全收購（FTX）。我們將在未來幾天對這件事進行完整的調查。有很多內容要涵蓋，並且需要一些時間。這是一個高度動態的情況，我們正在實時對其進行評估。Binance 有權隨時退出交易。隨着事態的發展，我們預計未來幾天 FTT 的價格將大幅波動」。

這場牽動數十億美元、轟動行業內外的空前對決，就這樣以一兩條輕描淡寫的推文，在不到 48 小時的時間裏戛然終結。時隔 1 年零 3 個月，FTX 重新迴歸 Binance 懷抱。消息一公佈，FTT、BNB 短時飛漲，15 分鐘內最大漲幅超 40%。

其實 FTX 與 Binance 的恩怨來源已久，兩家於 2021 年 7 月正式宣佈分道揚鑣後，便摩擦不斷（BlockBeats 注，詳細內容見《FTX 與 Binance 戰爭升級，從勾肩搭背到針鋒相對》）。從槓桿 Token 的推出，到 Voyager 等加密機構的收購爭奪戰，再到前不久 CZ 迴應自己身份國籍等事件，背後都影射出兩個加密巨鱷的拉鋸與對抗。今天這場以 Binance 收購 FTX，SBF 玩幣歸趙收尾的正面對抗，給加密行業畫上了又一個「雷曼分節符」。

驚魂 48 小時

本次事件起自 CoinDesk 於 11 月 2 日發佈的一篇文章。這篇名爲《Divisions in Sam Bankman-Fried's Crypto Empire Blur on His Trading Titan Alameda's Balance Sheet》的文章，披露了一份私人財務文件，指出 SBF 的加密交易巨頭 Alameda Research 目前可能存在的資債情況。

文章指出，Alameda 的資產負債表大部分資產爲 FTX 平臺 Token FTT。截至 6 月 30 日，Alameda 資產達 146 億美元，其中最大的單一資產爲價值 36.6 億美元的 FTT，其他重要資產包括 33.7 億美元的 SOL 和 Solana 生態 Token。負債則有 80 億美元，主要是 74 億美元的貸款。

文章一經發出便開始在社區持續發酵，FUD 情緒不斷堆積。6 日凌晨，名爲 Autism Capital 的推特用戶發文表示，FTX 的「死敵」Binance 已將自己賬上剩餘價值 2300 萬美元的 FTT 轉移至交易平臺。消息傳出後再次引起社區反映，FTT 價格出現下跌。

6 日晚，Alameda 做出正面迴應，CEO Caroline Ellison 在社交媒體上針對近期「Alameda/FTX 或將資不抵債」的傳言發佈迴應表示，網傳版資產負債表其實僅列出了 Alameda 部分資產，Alameda 有超過 100 億美元的資金未能在該負債表中列出。

Caroline 補充表示，網傳版資產負債表僅列出了 Alameda 幾個最大的多頭頭寸，但 Alameda 顯然有其他對衝資產。鑑於今年加密信貸空間的收緊，Alameda 現已歸還大部分貸款。推文發出後，FTT 價格回升至 24 美元附近。

不久後，CZ 發文，表示 Binance 去年退出 FTX 股權後，收到了大約 21 億美元等值的現金（由 BUSD 和 FTT 組成）。由於最近曝光的消息，Binance 決定清算其賬面上所有剩餘 FTT。Binance 將嘗試以最小化市場影響的方式去做。由於市場條件和流動性有限，預計拋售行爲需要幾個月才能完成。Binance 始終鼓勵行業參與者之間的合作，本次拋售行爲與「針對競爭對手」無關。CZ 推文發出後，FTT 價格迅速從 24 美元附近下跌至 21 美元附近。

緊接着，Alameda CEO Caroline Ellison 在社交媒體上回應「Binance 清倉 FTT」，她表示如果 Binance 創始人 CZ 想讓清倉對二級市場的影響降到最低，Alameda 現在非常願意以 22 美元的價格收入。推文發出後，FTT 價格回升至 22 美元。

短短一天內，受社區信息和 Binance 出售 FTT 引發的連環效應，已經有近 10 億美元的資產從 FTX 和 Alameda 的相關錢包地址流出。SBF 於 8 日下午做出迴應，指責有競爭對手蓄意抹黑，並強調平臺有能力覆蓋所有用戶的資產，試圖安撫市場和 FTX 用戶。然而 SBF 的迴應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平臺上仍有大量客戶在轉出資金，FTX 上的穩定幣更是在迅速枯竭，甚至剛進入平臺的穩定幣也幾乎是立刻耗盡（圖二、圖三）。  

現在，FTX 和 Alameda 不僅需要支付用戶提款，還要部署資本捍衛 FTT 的價值，Alameda 的相關錢包地址也開始頻頻從各大交易所轉移資產進入 FTX。與此同時，CZ 卻在火上澆油，在一條質疑 Alameda 22 美元回購承諾的推文下回復了一個聳肩表情。這也直接激怒了 FTX 數字市場 CEO Ryan Salame，他在推特上直接引用 CZ 推文，表達了對其在公開市場拋售 FTT 的不滿。

隨着恐慌情緒堆積，大量投機者開始通過合約市場涌入，數小時內，FTTUSDT 永續合約在 Binance 上的交易量從 2000 萬美元激增至 4000 萬美元附近，多空爭奪激烈。而 Alameda 也試圖捍衛 FTT，Token 價格在 FTX 與 Binance 之間的匯差也推至歷史高位。幾輪拉鋸過後，FTT 還是跌破了 22 美元關口，一路下滑至 15 美元附近。

見兩個巨人打得地動山搖，不少人開始意識到這場生死決鬥可能給整個加密行業帶來的隱患。8 日下午，OKGroup 創始人徐明星在社交媒體上發文表示：「如果 FTX 不幸成爲另一個 LUNA，那麼包括 Binance 在內，沒有人能從這次事故中受益。客戶和監管機構都會對整個行業失去一些信心。我希望 CZ 可以考慮停止出售 FTT，與 SBF 達成新的協議。」

8 日晚，FTX 暫停了以太坊、Solana 和 Tron 上提款請求。據 0xscope 表示，過去兩小時除了 FTX 給充幣地址打 0.12 ETH 之外，沒有任何資產流出 FTX。僅 1 小時後，SBF 和 CZ 就先後宣佈了 Binance 收購 FTX 的消息。

集體亢奮後的全盤崩塌

收購消息公佈後，兩家交易平臺的 Token 瞬間飛漲，FTT 回升突破 20 美元、BNB 突破 370 美元。社區則更加熱鬧，Meme 圖文梗紛紛刷屏，剎時間把 CZ 捧成了「加密皇帝」。

但在血月當空的今晚，上天顯然覺得事情的反轉還不夠多，社區的精神狂歡還不到半小時，來自收購協議本身和外部監管的 FUD 便立刻殺了個回馬槍。

有媒體報道，SBF 曾在與 Binance 達成收購協議前向華爾街、硅谷的億萬富翁們求助，以獲得 10 億美元援助資金救急。但在週二中午時，FTX 的資金缺口已快速升至 50-60 億美元。大家突然意識到 FTX 可能潛在的巨大窟窿。隨後 CZ 在推文中表示，所有加密貨幣交易平臺都應該做默克爾樹儲備證明。銀行依靠部分準備金運作。加密貨幣交易平臺不應該如此。Binance 將很快開始進行儲備證明，完全透明。

緊接着，針對 Binance 收購 FTX 的交易又引起了各地反壟斷監管機構的注意。據 CoinDesk 文章表示，如果各地監管機構擔心這筆收購會限制市場自由選擇，他們便有權阻止該重大合併，並且也有嚴格的法律禁止反競爭行爲。

而阿姆斯特丹大學專門研究區塊鏈和反托拉斯問題的副教授 Thibault Schrepel 也在推文中寫道：「下一次，在發佈消息之前，先檢查你的推文是否符合反托拉斯法。現階段，如果在即將提交的法庭文件/反壟斷訴訟中發現 CZ 這條推文，我不會感到驚訝」。Schrepel 認爲美國法律將適用此案，因爲該交易影響到 FTX 包括美國業務在內的整個公司。

另據報道，該交易也必須獲得歐盟等司法管轄區的反壟斷機構批准，同時他們也有權阻止併購。對於規模較大的交易，如果公司「搶先一步」獲得批准，歐盟委員會可以對其處以最高 10% 的營業額罰款。與此同時，美國商品期貨交易委員會（CFTC）發言人 Steven Adamske 表示，其正在關注 FTX 事件動態，但「目前任何監管問題都未明確」。

突然間，市場情緒來了個 180 度大轉變，立馬從急漲轉爲急跌，FTT 直接開啓清算模式，價格瞬間來到個位數。BTC、ETH 無一不受到影響，砸穿了橫盤數日的價格。就連 Web2 世界的 Robinhood 也受到了牽連，由於 SBF 持有 Robinhood 5600 萬股，爲 第三大股東，Robinhood 股價下跌了 18.83%。

從羣體亢奮，到大盤崩塌，事態發展之快，人們甚至都沒來得及對其作出反應。在各場實時 Twitter Space 裏，時不時傳出 KuCoin 等其他主流交易所也無法提幣的消息，甚至能感受到主持人的恐慌。在不到 30 分鐘的時間裏，FTX 就從被保的幸運人，變成了引雷的冤死鬼。我們不得不感嘆，原來 FTX 纔是這輪加密週期真正的雷曼兄弟。也不得不質問，CZ 究竟幹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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